稍纵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0818生贺/然启】告白篇‖“死直男李熏然今天怎么还没弯

李熏然王八蛋王八蛋李熏然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赵启平气冲冲地看某个人在衣柜面前翻箱倒柜找衣服,换了十多套不满意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见丈母娘。

赵启平讽刺道:“哥们儿,你说你连个伴郎都没混上,你急个什么?”

“边儿去,”李熏然看都没看他,又扒出来一套正装,“结婚的是我发小又不是你发小。”

“……”怎么着新郎也不是你啊。

赵启平不去看那怂玩意儿,回身从冰箱拿了罐啤酒。冰镇啤酒哗啦啦入肺,带着冰碴的低浓度酒精小心翼翼地灼烧着青年的咽喉。

他知道简瑶对李熏然意味着什么,也知道这怂平时威风凛凛在局子里呼风唤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简直天地不容地横冲直撞,到了人姑娘面前就成了个跑堂打杂任劳任怨的伙计。并且此怂嘴上说着不喜欢了早他妈放弃了,鬼知道他心里面是不是还心心念念人家小姑娘。

作为一个以朋友身份每天肖想李警官的小王八蛋,赵启平在第一时间知道简姑娘终于要结婚了的时候,高兴得简直恨不得出钱替她买新房。他觉着李熏然这傻小子终于该放下这桩已经黄了几年的事儿了,那就是侧面证明他离弯不远了。

乐观主义者赵医生这样想着就高兴起来,一口灌下去大半瓶啤酒,快见底儿的时候被李熏然一把薅住了瓶底,余下的酒堪堪由小医生的嘴唇、下巴、锁骨下滑。赵启平莫名其妙被抢了酒,睁着大眼睛迷迷瞪瞪的,好不容易和换好一身衣服的李熏然对上眼神,楞楞地一笑:“熏然你真好看。”

就可惜了不是穿给我看的。

赵启平湿漉漉的手指头蹭着李熏然的西装领摸索,他有点儿难过,不知道这个持久战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李熏然攥住了他不安分的小爪子,居然对这个醉鬼的审美有着奇怪的信任,问道:“这身儿好呀?那我明儿就穿这个了。哎你明天休假吗,我喝完喜酒请你看电影呀。”

赵启平小心地动了动那只被李熏然攥着的手,又冲他咧嘴笑了笑:“好的啊。”

按李熏然的话说,他俩之间有单箭头的过命的交情,具体含义就是赵医生给命悬一线的李警官补了几根骨头。按赵启平的思路,他俩还有个单箭头的暗恋关系,赵医生爱上自己的病号,兴风作浪没多久发现人家是个直的。他从前那些鬼招数在这个浑然不知赵启平内心的死直男这儿都不对数了,曲筱绡听说后肆无忌惮地嘲笑了前男友,说是天道好轮回,自打你弯了以来,悲催就单单宠你一人。

赵启平这种从来没暗恋过谁的主,可是在李熏然这儿升华了好一阵子耐心和定力。

赵启平道貌岸然叫他“熏然”,李熏然粗枝大叶叫他“老赵”;赵启平喝酒蹦迪,李熏然喝酒唱民谣;赵启平救死扶伤,李熏然就是那拿医院当家的伤号。

李熏然刚到上海想找个人合租,赵启平就欢天喜地把自己房子以“做慈善”的价格租给了李熏然。

他俩每天睡觉就隔着一面墙,赵启平贴了墙睡,偶尔能听到很小的李熏然的鼾声。他几次就听着那声音起了反应,想象着李熏然换灯泡时候无意间露出来的小半截腰身,他三番四次许愿李熏然洗澡忘了拿浴巾。

薄靳言要在上海办一次婚宴,李熏然看到请帖十分欣喜地当着赵启平的面撞上了电线杆。赵启平给他涂红花油的时候他还在回电话问简瑶他能当伴郎吗,简瑶十动然拒说:“没门儿,我只能带伴娘,伴郎归薄教授选。”

李熏然那怂扶着脑门儿思索一会儿,说:“……那伴娘一定要穿裙子吗?”

在充分质疑了警校文化课分数线之后,简瑶嫌弃地挂上了这傻小子的电话。

其实李熏然自己知道,他真的没再怎么喜欢简瑶过,如今的欣喜单纯是一种爸爸嫁姑娘时候“快把我们白菜送给猪”的激动。

他阻止了赵启平还想继续来几瓶的想法,赵启平忙了一天,这时候是真的困了,迷迷糊糊被送到房间,就来得及说一句:“明天叫我啊,我送你去她婚宴那地儿。”

本来都要走了的李熏然听到这话又折回来,看着赵启平窝在床上不知道还有几分清醒的脸,附身靠近了问:“你去干嘛?”

“我又不进去……”赵启平声音已经很模糊了,“就送你去…不说回头看电影吗……”

李熏然笑了,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样儿:“那我喝喜酒你就在外面等啊?”

这一次赵启平好久才从睡意里说了一个回答:“……等,等呗。等你等习惯了。”

说完这个,他就彻底睡过去了。李熏然哭笑不得地心疼了一下医生的工作量,一边把试好的衣服脱下来,转身洗澡去了。

隔天赵启平在难得的休假日睡到了十点多,被李熏然揪起来当司机。等他洗漱好,就瞧见李熏然已经换上昨天那套衣服,整装待发了。

赵启平眼角带了笑:“警官,此去是个了结。回来莫再牵挂前尘,好生去寻个新欢。”

李熏然挑了挑眉,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又问赵启平:“那你呢?大夫您自个儿这红线可牵着人了?”

赵启平看着他,无声笑了笑,心道:这不正等你找上门儿呢么。

李熏然一路都对着遮阳板上的镜子整理自己那一头卷毛,赵启平实在忍无可忍:“哎呦英俊死啦快别捯饬了。”

李熏然嘿嘿地乐:“你中午上哪儿吃去?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我也有约在身呢,只准你有饭局吗?”赵启平说瞎话不打草稿,一路把李熏然送到地方,赶耗子似的把李熏然往外推。

李熏然下车又绕到驾驶座那边敲开车玻璃,没来由地说:“老赵,麻烦你了。房子的事也是……”

“你还客气上了?”赵启平趴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地看李熏然,正午的太阳透过云翳柔软了青年的脸庞,他心想:真想报答我就赶紧以身相许呀。

可他只是说:“要还的啊,等你那奥迪保养完了,我送你这么多趟,下回你得送我。”

李熏然点点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低下头低低地笑了两声,伸手捋了捋赵启平的头发。

赵启平要躲,李熏然就伸长胳膊猛地一拍,然后摆摆手就朝酒店走过去。

赵启平愣了会儿,才把车停到了停车场。他根本没什么饭局,就到旁边的快餐店随便应付了一顿。然后看着点儿等李熏然酒足饭饱嫁姑娘。

他想象着李熏然在那大酒店里和他从前的熟人们叙旧说闲话,这些他从来不曾涉足,也与他无关。他们大摆宴席庆贺新人,而赵启平只能在楼下快餐店吃一碗食不知味的面。他有点儿闷,很想像以前一样风风火火去给李熏然撑个场子,让他看起来不是孤单单一个人。

可人家那发小认都不认得他赵启平,他算个屁呀。

俩小时后李熏然给他来了个电话,他俩随便找附近的影城挑了个电影看,李熏然跟完成了啥大任务似的,窝在电影院里瘫得葛大爷都心服口服。

李警官觉得自己终于和从前做了个了断,轻松极了,也疲倦极了。就着电影院黯淡的光线,朦朦胧胧陷入浅眠。

电影节奏异常缓慢无趣,看了一个多小时,李熏然睡了又醒,实在无聊的很,开始闲闲地与赵启平说悄悄话:“我昨天做梦。梦见我被一杀人犯锁在凳子上,简瑶在哭,薄靳言在和那杀人犯争执,还有我爸我妈的声音……我感觉我在不断地下沉,后来响起了婚礼进行曲,我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们俩座位比较靠后,小李警官沉湎旧事般耳语的声线丝丝绕绕缠绵在赵启平耳朵眼儿,低沉又不切实际:“我觉得很疼,你说怪不怪?一般人做梦不能觉着疼,可我觉得四肢百骸都疼得厉害,呼吸也呼吸不上来。太疼了,疼得不真实,聪明的我一下子就发觉自己可能在做梦。”

赵启平翻了个白眼,觉得此人自恋程度一流。

李熏然接着说:“我就努力想睁开眼,你猜怎么着,我真睁开了。我看到手术灯,白砖天花板,然后看见你。你穿着手术服带着大口罩在给我动刀,眼神严肃地像在处理国家机密。看见我醒了,不知道和旁边人说了什么,又贴下来对我说‘乖,再睡会儿’……我忽然觉着不疼了。”

赵启平侧过头,借着电影时而明艳时而阴沉的光,看到李熏然面部的轮廓。他第一次见李熏然的确就是在这样的一场手术里,半死不活的李熏然莫名其妙中场睁开了眼睛,搞得赵启平还以为他是回光返照。

“梦里……我觉得我一定是死了。死在你的手术台上。”

赵启平憋不住低低回问:“为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医术?”

李熏然没说话。赵启平正要侧头去问,整个厅的灯忽然亮了,电影没头没脑地结束,李熏然嘴角来不及收起的笑意窜进赵启平的视线。

他还穿着中午那套正装,光芒在他的笑意中变得灵动。李熏然忽然靠近了贴上赵启平。

嘴唇上的温热触感带着爆米花的甜味,医生被小警官按在座椅靠背上动弹不得,唇齿交融之际他听到李熏然的回答:“因为看见你,就觉得世界美好如天堂。”

他曾被拖入深渊,被绝望拉扯,在死神面前不甘示弱。

他曾经求而不得,戎马倥偬,告别一切奔走他乡。

他被诊断出抑郁,对生的念想薄弱到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可他遇到赵启平,在生与死的一线之间,在决定性命的手术台上,忽然让他对人间有了点儿不舍。青年跳动的鲜活的话语拉开他世界的锁链。

你是个怎样的人呢?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单薄的岁月里,浓墨重彩呢?

他像从裹尸袋里复活的尸体,在赵启平眼皮子底下一点点活过来。

他不再一次次陷入梦魇,谢涵的雕刻被小医生浪花一样的热情打磨。他在上海滩漫天雾霾下窥见了光彩,光彩集中于一人,他的小医生半醉半醒笑着对他说:“熏然你真好看。”

彼时小医生脸上有酒色的红晕,有万家灯火的迷茫,有无言的爱和告白,把他阴郁的过去一扫而光。

他第二天想也不想把这套衣服穿上,西装打领,在一群人好奇的目光里陪他的小医生去看一场电影。

他说:“平平,和我在一起吧。”

赵启平回味着嘴唇的甜,李熏然咫尺外无尽温柔的眼睛扰乱他的一切神经。裹挟着狂风暴雨,也夹杂着万丈红日。

他攥着他的领带,千言万语。

好的啊。

end
*有想法生贺写一个系列,一篇一个主题,就还只是个想法……
*没校正,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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