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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双top】【诚季诚】番外:明台的病危

*故事发生在明诚空巢老人身份曝光之前。

明诚听说明台病危的那天,季白正巧要下厨庆祝两人正式交往一周年。两个人从超市买了一大坨食材回来,明诚就接到了通知电话。
在法律意义上明台的阿诚哥早就死在六十年前,明诚在改革开放以后才费尽心思找到明台的消息,却从未前去探望——他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面目去见他,在“明诚”死了近三十年后。
尽管如此他依旧关注着明台的消息,大哥大姐早逝,唯有明台躲过死神之手活到新世纪,却也是垂垂老矣。所幸儿孙满堂,倒也并不孤单。
噩耗突然,明诚只得说有急事要出差,匆忙买了机票,想见弟弟最后一面——无论如何,无论与谁的身份,这是他最后一个故人,最后一个…家人。
季白把明诚送到机场,人流中明诚把他拉进厕所交换一个吻。干燥的吻,突兀而且不合时宜。季白笑,揉了揉明诚的脑袋:一路小心。
明诚点头,又抱一下季白:……三哥再见。

明台住在青岛的一家医院里。明诚被医院的人拦下询问身份,他无法,只得道:我是崔先生的朋友。我得见他一面,拜托了。拜托了。
明台的孙子在医院陪着,见了明诚很是奇怪,上下打量许久才领着这位祖父的“忘年交”进到病房里。明诚拉开病床旁的椅子坐下,呼吸机在他耳边叫嚣。病床上的崔老先生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不能和外界有正常交流。可明诚认得那双眼睛。
他握住明台的手,问:我是阿诚,还认得我吗?
明诚的手在抖,抖得几乎发出哭泣的声音。他仿佛又回到一个世纪前的时候,在明公馆,在巴黎,在七十六号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他是明诚——是真的明诚,不是这个明诚。不是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能陪家人终老,甚至不能相认的怪物。
崔老先生的双眼没有焦距,手指也没有一丝力量,可是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还是那个家里人最宠爱的弟弟,姐姐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哥哥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屁孩。
明诚小心翼翼把耳朵贴在小屁孩的嘴边,呼出的气都带着岁月的温存,他听见他说:阿诚哥,你来接我啦。

明诚谢过医生护士,谢过自己未曾谋面的孙辈,走出病房,没再回头看。
他坐上电梯,坐上公交,坐上地铁,上楼下楼,上车下车,愈行愈远。
他来到一处海边,身边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奔跑,嬉闹,挥霍青春。
手机响了,季白在电话那头带着十分疲惫的声音:阿诚,祝咱俩结婚纪念日快乐。
涨潮了,一发不可收拾。游人大喊着奔走开来,波涛夹裹着海风呼啸。
明诚跪倒在海水里,泣不成声。

那天晚上霖市下起大暴雨,季白自己给自己做了一顿纪念日晚餐,裹在沙发里看影片睡了过去。半夜隐约听到有人按门铃,还以为是做梦。
打开门,门外是湿透了的明诚。
明诚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梦里遇见了一个在二十一世纪里已经老去的自己。
那个老去的明诚蜷缩在地铁换乘口的中央,前面放着个收废品的破麻袋。他瞎了一只眼睛,皮肤松弛,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那个明诚的眼神里没有信仰没有骄傲没有尊严,甚至没有活着的证据。他就这样缩在地铁口,人群往来,人们小心避让他,怕蹭到他脏兮兮的破衣服。
老去的、不知是死是活的明诚,就这样在梦里死死盯着梦境这边。
一个没有家的活死人。
梦的左右,有什么区别?

季白把明诚脱光了擦干净卷进被子里。明诚全身都被冻得哆嗦,从被窝里抽出一只胳膊,拉住季白的手:三哥,抱抱我。
季白怕他着凉发烧,一边安抚一边把他的胳膊塞回被子里。
明诚神智已经不太清楚,缩在季白的怀里胡言乱语。
季白凑近了听,发现话里完全没有逻辑,只隐隐听出几个字:站稳了,别晃。

季白拍着他的后背,像哄一个婴儿:不怕,到家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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