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双top\蛋白质番外】一次偶遇

火车行驶的速度减慢了些,窗外风景已经有农田和人家,快到站了。

正因如此,车厢门被推开的时候,两个人明显都很惊讶。

——这两个人是说,坐在车厢里的和推门准备进来的。坐在车厢里的那个左手已经去掏枪了,站在车厢口的那个则是很不可思议的探头出去,又回来,很是打量了车厢里的人几眼,问:“你怎么在这儿?”

坐在车里的人——明诚——觉得莫名其妙,他应该并不认识这位不速之客,但对方对他很不客气,到让明诚怀疑,也许从哪里碰见过,但是忘记了。

“我当然是坐车去北平。”他一边回答一边去掏自己的票,“您呢?真对不起,我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关了车厢门走进来,拿过明诚的票端详好一阵,轻声念:一九四三年十月二十二。一九四三。

搞错车厢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终于放开明诚的票,归还后坐到对面,说:“我叫季白。”

明诚琢磨这名字,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季鸿霖是……”

“我表亲。”

“我此行正是要去季府拜访。”明诚这样说,对方就抬了抬眉,并不怎么惊讶。这更确定了明诚这位是季家少爷来迎接的人的猜想。

仔细看季白和季鸿霖的确是像,但年龄看起来要比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大一些。思及此处,对方竟也问起了年龄的问题:“对不起,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明诚对待这种问题还是算得上坦诚的:“三十一。也实在不小了。”

“唉唉,年轻年轻。”季白脸上露出很灿烂的笑,“我今年三十三,比你大一些。”

他把“大一些”这三个字念得很重,好像为说这几个字已经等了很久。

他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对于十月天来说他穿的过于清凉,只是一件衬衫和黑色外套——款式很怪,是明诚没见过的。

他的额角有汗,眉宇间有狠辣的味道,但表情却十分柔和,问明诚:“还有上一点时间才能到,不说点儿什么吗?”

明诚眨眼睛,警戒得显眼:“你想谈什么?”

“不谈现在的工作,谈谈将来的工作?”

“将来?”明诚皱眉。

“当然。先生,战争——就要结束了。每个人都有新的去处。”

“我的工作与战争与否没有直接相干。”

“间接也是有关系的。”季白靠在座椅上,似乎真的把明诚内心看透,“等结束了,就出个国,呆二三十年回来,做语文老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问什么这么具体?明诚想都没想过这么远的事,只好说:“听起来不错,但为什么出国?金窝银窝……”

“还是出去的好。”季白打断他,“不迟。”

明诚耸耸肩,有意抢过主动权:“这些都太虚了。说说现在的吧,要我猜,你在警察局工作?”

他平时不愿意玩这样的把戏,他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精明,也不该让别人觉得自己精明。但现在他内心产生了种赌气一样的情绪,想杀对面青年的下马威。

很明显他得逞了。季白眉毛挑起来又皱起来:“你怎么知道?”

明诚笑得很恶劣:“无时无刻像是被审讯一样,你自己没有这个意识。”

季白很无奈,像是被踩了痛脚:“你说话向来这样不给人面子啊?爱人一定最讨厌这个习惯了。”

明诚以为他在讽刺自己,就驳回去:“我也不过是在坦白你爱人可能讨厌的点。”

季白站起来,顺手勾走了自己的草帽,边走边说:“是不是快到站了?我先走一步。”

明诚也不阻止,只是不痛不痒地说:“急什么?”

季白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手握在车厢门上,也舍不得离开似的,笑着对明诚摇头。

“抗战必胜,”他忽然说,然后拉开了车厢门,“北平城见。”

一九四三年,明诚抵达北平城。

季鸿霖老远就看到他下车,跑过来兴奋得帮忙搬行李。明诚左右看,没看到季白。

问起来这个人,季鸿霖很疑惑:“谁啊没听说过。你碰到了?别是个骗子吧?”

明诚闭上眼,回想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不当的:“不像,他比我还搞不清状况。”

“那就是个过路的,你别想了,恩公,我定了位子,咱吃饭去。”

明诚笑他花钱大手大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站台,走出了火车站。

大概……有缘再见。

季白顺着车厢一路走,取了行李收了包,没有回头。

跟着人流一起下车,广播里一遍遍重复着到站信息,检查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

这是二零一六年上海到北京南站的普快。

季白下了车一路走,在出口四处张望,终于找到青年的身影。

明诚向他挥了挥手。

季白走过去,很得意地笑着说:“你一定猜不到我遇见了谁。”

没有让三十一岁的你服服帖帖叫一声三哥还真是可惜了了。

明诚不明所以:“怎么了?一脸春风荡漾。”

“明先生,你可真是活得太久,忘了好多事。”

“你嫌我老?”

季白揽过明诚的肩,笑着摇头,用胳膊挡住人们的视线,附身亲吻他的爱人。

“哎对了,我说话很像在审人?”

“……你可终于有这个自觉了。”


*季鸿霖是三儿他爷爷!他爷爷!我又忘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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