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启然启】段子

5.

冬至前最后一个周末,南方的风终于也干燥起来。
归雁去后,小城只剩下落叶与行人。
李熏然被案卷搞得头疼,回家准备直接洗澡睡觉,睡眼惺忪从浴室出来,想告诉妈妈不吃晚饭了,突然看见餐桌上做了一个年轻人,和自家老妈相谈甚欢。
李熏然睁开朦胧的睡眼,餐桌上的人抬起胳膊,对他做出挥手帕之类的姿势。
他大梦初醒一样眨巴眨巴眼睛,震惊地问:“你怎么来啦?”
餐桌上的人嘴里还嚼着李妈妈做的牛肉,蛮不正经地回答:“轮休,来找你玩。”

赵启平就这样突兀地来了。
只带了个帆布背包,从上海做高铁到霖市,直接敲开李熏然家的门。
李熏然终于有机会向他展示自己贷出来的小奥迪。
“你想去哪儿?”
赵启平兴奋地蹦了蹦:“去喝酒!就你说你给你发小唱歌的那个!”
——他其实也没那么想去。
但偶尔会想知道,那个人究竟在哪里有故事。
即使故事和自己没丁点干系。

“我不会唱的!你别做梦了赵启平!”警察和医生僵持着。
可医生今天有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就一首,月亮之上也行!”医生两只手拖拽警察的小臂,试图把他搞到台上。
可惜武力值有限,失败了。
医生很恼怒,只好给警察灌酒。
李熏然怎么会害怕喝酒!
可是赵启平害怕他喝酒。
没喝一会儿,始作俑者有点儿后悔:“你伤好没好啊?”
“怎么着?”
“没好少喝点。不好。”
李熏然嘿嘿笑:“得了吧,把你的职业道德留给骨科的小姑娘去。”
“为啥是小姑娘?!”
“小姑娘怎么了?惠及社会嘛。”
赵启平不懂他的回路,只好又说:“……你喝多了,少喝点。”
李熏然说:“我不是小姑娘。”
赵启平改口:“李警官,少喝点。”
“滚蛋。”
所以老话有,不要跟喝醉的人讲道理。
何况他也有点儿醉了。
灯红酒绿,百转的情歌哟,把他整个心都浮起来了。
他准备最后一博。
无论输赢对错、无论成败与否,他想问他。
“李警官。”
你愿意……
“唱歌吗?”
“……”
李熏然愤然走出酒吧。
赵启平紧随其后。
他俩沿着江边走,霓虹逐渐被落在后面。
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李熏然被江风吹的开怀,问:放假多久啊?
赵启平比划了个一。
“一周?”
“美得你嘞,”赵启平翻白眼,“一天!”
李熏然眼镜瞪老圆:就一天?
“一天你还来?”
“我我我凭什么不能来?”赵启平拿鼻子出气,牛逼哄哄的回答,“我想来就来。”
“那你明天就走?”
“说走咱就走!”
“买好票了?”
“还半价呢。”他得意。
李熏然按住赵启平的脸上上下下呼啦。
“你喝多了!”他说。
赵启平吐舌头,“略”了一声。
李熏然被他的酒气熏出眼泪来。

晚上刚到家,没刚刚沾着床,半个腿还晃悠在地上,赵启平就睡过去了。
李熏然把他往床上推,推一点赵启平就踹他一下,没几次李熏然急了,捞他的胳膊腿抱起来,向床中间扔过去。
两个人都“嗷”了一声。
赵启平是被摔醒了,李熏然是用力太大,扯着伤口。
赵启平瓮声瓮气来了句:“熏然。”
李熏然扶着腰被这样认真的称呼吓一跳,轻声问:“嗯?”
“真的爱你。”
“……什么?”
“歌名,”赵启平从床上翻了个身,“下次你得唱。”
李熏然把他捂到被子里。

入睡能快到什么程度?
只有醉了的人才知道。
他很久没这么熟睡过。
没有故人,没有暗处。
似乎已经很久,他不再哀愁鲥鱼多刺海棠无香。这些年他明白了谢晗剑走偏锋洗脑他的理由,却再也不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李熏然”。
他是李熏然,他自己知道的。
他喜欢自己,喜欢这个李熏然。这个李熏然遇到过带着清蒸排骨的味道上班的骨科医生,相逢过两面派的夜店小王子赵启平。
他知道有人千里迢迢来看他,有人胡搅蛮缠为他一首不着调的歌,有人轻浮热烈的像太阳,足以把他每一条脑神经的缝都照亮。
于是似此星辰,他在这个人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了。
一夜无梦。

天渐明时他自然醒,床上已经空荡荡只剩一个人。
微信的来自 骨头赵 的新消息:院领导有项目选人,中标我就发达了!已回窝,勿念。

他盯着手机屏看,又盯着昨天那人睡着的地方看,一个头发丝也没落下。
李熏然梳洗好,吃早饭吃药,开着小奥迪上班。
小城的风依旧干燥得冷淡,是否曾夹杂着一位来自远处黄浦江的尘埃,也难以找见。
他依旧重复着简单的日子。

那人匆忙的音容,终于是全变作大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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